张朝阳回绝知天命

此时不是结尾，全部还在路上。

文丨齐介仑

1215天。

这是到2019年12月19日，张朝阳在搜狐旗下某渠道推出的直播英语课现已走过的天数。每周6次，每早8点开播，雷打不动，且好像乐此不疲。

假如不特意提及，许多人未必知道，张朝阳与马云同龄。马云只比张朝阳大了一个多月。

马云已在2019年9月10日教师节当天在媒体山呼海啸般的报导中高荣耀退，张勇顺畅接棒；而张朝阳仍旧在为他的现已掉队太久的搜狐，苦苦征战，不能退，乃至不能放松，并且要带领兄弟们勇猛地向前冲。

直播教英语说究竟也是个导流动作。

2019年10月31日，张朝阳55岁生日。在这10天之前，他参加了在乌镇举行的第六届国际互联网大会。

回忆自己带领搜狐走过的21年风雨路，聚光灯下的张朝阳面临一众媒体记者，既趾高气扬，又云淡风轻。他是这么说的：“江湖仍是那个江湖，仍是充溢剧烈的竞赛，但我现已不相同了。”

怎样个不相同？他用到了“老练”这两个字。

在我国民间传统文明傍边，50岁是“知天命”的年岁。人过50，便有时机抵达“悟境”，参透国际的规矩与命运的安排，面临万丈红尘间的波涛起伏，进退也变得挥洒自如。“悟境”并非人人能至，但公私分明，张朝阳有“知天命”的本钱与经历。

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的高光时刻，张朝阳早已有过，清华本科、MIT海归博士、搜狐创业两年即上市敲钟，乃至被赞称为“我国互联网教父”——虽然，在我国，教父实在太多；但门户式微之后，因转型不力及立异乏力，搜狐可谓步步踩空，光芒荣光现在已简直消逝殆尽，相较BAT、TMD以及一波又一波新锐实力的呈现，搜狐好像已垂垂老矣，再无招架之力，作为创始人的张朝阳，心里的焦灼与苦楚不难想见。

好在此时不是起点，也不是结尾，全部都还在路上。

虽然已有许多人毫不留情地断语，从其时技能储备及产品矩阵看，搜狐现已完全无望，它起不来了。但张朝阳明显不这么看，他以为搜狐股价暴降是个现实，但现在已是跌无可跌，触底之后应该反弹回升了。

此情此景透露着些莫名的凄凉。

这难免令人联想到2000年7月张朝阳带领搜狐成功登陆纳斯达克时的景色无两，以及他在之后数年间有如摇滚明星般地站在传媒舞台中心，乃至跨界介入了娱乐圈。说他大红大紫众所周知实不为过。怎奈再之后，特别是移动互联网风起之后，张朝阳和他的搜狐逐步滑向了边际，存在感渐趋弱化。

现已改变的不仅仅张朝阳，这个江湖其实也早现已变了。

当年一同西湖论剑谈笑自若的马云、马化腾、丁磊等，现在早已别离开宗立派，各自建起生态帝国，再难等量齐观，而从前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许多兄弟，包含陈一舟、古永锵、龚宇等，在纷繁出走之后，也都闯出了一片天空，而张朝阳治下的搜狐却一向泥足深陷，其时市值仅剩4亿美元。一些不大宽厚的媒体揶揄说，现在搜狐最值钱的，大约也便是它的大楼了。

当然，张朝阳能打的牌，不只搜狐这一张，他在别的两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畅游和搜狗也有着适当强势的位置。畅游跌跌撞撞，景况与搜狐差不多，暂省略不提；王小川主导的搜狗在我国查找商场多年位居第二，对张朝阳奉献甚巨。

但无论如何，毫无疑问，张朝阳的阵地，迄今仍是搜狐。

从2008年到2013年，张朝阳患上了郁闷症，先后两度闭关。从头出山之后，他看开了许多作业，比方说，他对杨澜讲，“钱多不一定美好”。

这既是他对自己过往骄恣的反思，又是对亚健康问题的正视，更是走出郁闷之后以出生之心活跃入世。但这句话独自拎出来，简单被指炫富及虚伪，一起会形成一种猜想：查尔斯 张先生这是要让搜狐爱怎怎、随它去呢，仍是说他有了做甩手掌柜就此谢幕的计划？

前者指向的是何须奋争、小富即安，这说起来无关对错，但就怕小也不安，更何况搜狐是条大船，摊子铺得很大，虽然各个条线都不强悍；后者特别值得说一说——张朝阳会离场吗，比方转型做个投资人，像周航那样，当断则断一卖了之，然后还可以持续台上台下指点江山，听凭后边洪水滔天？现在看，答案明显是，不会。

在中文语境里，相对表扬的词语，有“临危受命”，有“功遂身退 ”，假如张朝阳在搜狐日薄西山的当下时期淡出，推一个作业经理人上来，股东答不容许先放一边，这简单给人一个“一败涂地”的形象。

从已届“知天命”之年的张朝阳的过往人生轨迹判别，哪怕高开低走注定便是他的“天命”，他也必然会反抗究竟。即使他口头上说已视功利如浮云，他的自尊心及好胜心大约率也不允许他承受搜狐陨落这件事。不出意外的话，他必将持续带领他的搜狐战队，不断做出重回顶峰的测验。哪怕，他所要面临的是再一次踩空。

01

格子衬衫的隐秘

早在2007年，在承受电视节目《鲁豫有约》陈鲁豫采访时，张朝阳曾满怀信心地表明，自己10年今后会比现在还要年青。

肉体凡胎的张朝阳或许无法阻挠年月在他身上留下烙印，但他可以用某种稳定的习气对立韶光的腐蚀，比方学习新事物，比方健身，再比方数十年如一日地沉迷格子衫。

一年一度的国际互联网大会，业界群贤毕至，到会现场的老中青三代才俊，无一不是西装革履、衣冠楚楚。在这种场合下，身穿格子衫、回绝打领带的张朝阳，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。

格子衫近些年已被以为是理工男的魂灵，这话放在张朝阳身上再恰当不过。作为“别人家孩子”的张朝阳，本科清华，硕博MIT，连专业都是可谓“硬核”的物理学。10年名校苦读，为走出象牙塔的张朝阳供给了吊打同行的光鲜学历，也造就了他不同于干流传统企业家的共同品格。

能拼、敢闯、喜爱跟自己较劲，这些推进张朝阳走上创业之路的特质，在当年的清华园就已初见端倪。寒冬腊月，清华游水池结了冰，可只要把冰凿开，张朝阳就敢往里跳。身边的同学都优异，张朝阳总对自己不满意，他所以经过长距离跑、冬泳这些近乎自虐的方法，来取得一种身体和精力的强壮。

2019年4月，搜狐新闻马拉松崇礼站，张朝阳和95后网红李雪琴

当各大媒体提及张朝阳回国创业的时分，总喜爱烘托1995年11月那个冬风暴虐的北京。但关于张朝阳而言，这样的冰冷也未必超越那些破冰入水的瞬间。承压的部分身手，他现已在象牙塔里成功练就，上世纪90年代我国互联网商场这块待垦的处女地，刚好成为了他大展身手的舞台。

张朝阳不娇气。从美国回到北京之初，他住的当地没有热水，窗外是一只清晨3点按时轰鸣的锅炉。留学MIT多年，张朝阳简直没打过工，世情冷暖知之甚少，但赴美融资时，被脾气欠好的投资人赶出办公室后，也能扛着高烧再去见下一个。

从一个概念启航，到搜狐网上线，再到成功上市，张朝阳仅用了两年多的时刻。在这样的一个进程傍边，不服输的劲头支撑他渡过了许多次难关。但创业明显不是一个人的战役，商业逻辑更不同于试验室研讨，面临投资人、董事会以及相关人等各种利益的核算，他也曾慨叹人道的阴险莫测。而这些进步、平衡与博弈的阅历，把他从一个墨客变成了一个慎重、杂乱、灵敏的CEO。

大学年代里，张朝阳梦想像杨振宁那样，做科学家，拿诺贝尔奖。后来，他的作业生涯发生了转向，但清华和MIT对他的内涵刻画却没被容易炸毁。学院派的身世让他崇尚真理，注重规矩，讨厌条条框框的约束。他严于律己，却宽以待人。他说他做公司归于自在派，比较文艺青年。

张朝阳以为任何一个人都是一座火山，他期望宽松的环境能让咱们充沛的发挥自己的潜力。理想主义的张朝阳曾把“好人文明”赋予了搜狐，许多职工从公司离任时都表明感恩张朝阳。

《欢腾十五年》作者、财经作家林军对张朝阳点评很高，在他看来，张朝阳是我国互联网乃至我国企业家里边，活得最坦率、最自我，国际观和价值观最值得认可和敬重的。

在搜狐，爱穿格子衫的张朝阳看起来不像个CEO，倒像个一般的程序员。许多时分，这身打扮显得土气、随意，乃至不达时宜，但在某种含义上，它也指向了张朝阳的品格构成，包含自在与率性、偏执与据守。张朝阳在互联网江湖沉浮20余年，饱经千帆却不忘来时路，格子衫便是描写之一。

02

张朝阳不是盖茨比

可谓完美的肄业经历在刻画品格的一起，也为张朝阳带来了可贵的资源与人脉。比起马云带领阿里巴巴迸发之前的多年曲折，张朝阳虽然在创业时也曾遇到过许多扎手的问题，但他的起点终究是高的，至于搜狐的迸发速度那就更不用说了。

业界人熟知，1996年下半年，也便是张朝阳踏入互联网职业不到一年，他就拿下了MIT媒体试验室主任尼葛洛庞帝教授和MIT斯隆商学院爱德华 罗伯特教授的17万美元风险投资，而这家注册建立的爱特信公司便是搜狐的前身。1998年2月，搜狐诞生。

对互联网的敏锐嗅觉和判别力这是张朝阳得以成功的条件，别的要知道，那时分国内实在含义上的创业者都还不多，而依照VC的套路融资起步的，更是极为稀有——其时许多人乃至连VC是什么都还不知道，至于创业者们对天使轮、A轮、B轮、TS等等熟悉起来，就更是多年之后的事了。

技能、资源和对先机的抢占，让张朝阳一战成名。

2000年7月，搜狐耀眼上市，之后它便与同年4月上市的新浪、同年6月上市的网易，被并称为“三大门户”，钞票滚滚而来。这是产品稀缺带来的巨大流量盈利。也正是从这样一个时刻段起，张朝阳开端一再登上富豪榜，名望和威望逐步水涨船高。

21世纪第一个10年，是张朝阳和搜狐的上升期。这傍边有几个重要节点，比方2005年11月7日正式成为北京奥运会互联网内容服务赞助商，2009年4月旗下畅游公司独立上市，2009年11月搜狐新总部大厦开建等。

跟着张朝阳身家的越来越重，他的行事风格却飘了起来，开敞篷车，安排美人爬山队，乃至绯闻缠身。张朝阳开端享用放飞自我的日子。新闻报导中的他，渐渐从科技互联网延展到了文明娱乐版块。

2013年8月，《博客全国》在一篇题为《与张朝阳一同跳狐步舞》的文章中，将张朝阳比作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：上山下海，具有豪宅和游艇，稠人广坐，夜夜笙歌，搜狐大楼的玻璃外墙足以反射出100个太阳的光芒。

但实际上，张朝阳和盖茨比存在实质的不同：同是自食其力，盖茨比用功利点缀自己，是由于在水一方有他心之所向的黛西，所以他即使终究撞上南墙，支付生命的价值，也可谓殉道，无怨无悔；而张朝阳的悲痛则在于，在某个时刻段内迷住他眼睛的，或许仅仅功利本身。

中学从西安名校走进清华，22岁考取李政道奖学金赴MIT进修，回国创业很快功成名就，可正在张朝阳应该乘胜追击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分，他的心思危机迸发了。

以2008年为界，在此之前，张朝阳鲜衣怒马、八面景色，享用做名人的感觉；尔后一段时刻，他又化身“影子CEO”，深居简出，过着看书、跑步、爬山、听音乐、做瑜伽的闭关日子。前后差异之大，也进一步折射了张朝阳心里深处的对立与挣扎。

张朝阳曾反思自己人生的前几十年，他觉得这儿边有太多的“应该”了。像大大都承受我国教育的孩子相同，张朝阳从单一的价值观轨迹上勤勉、严厉、认真地一路走来，走得十分累。这样的长大，在活成了大大都人典范的张朝阳看来，是苦楚和焦虑的源泉。

精英教育给了张朝阳最好的东西，强化了他的才能、视野与耐性，却没能替他界定一个明晰的价值方针，让他在功利散去之后，仍旧有满意本身的东西。用他的话说，“人的心要有个依处”。

从2008年开端，张朝阳被郁闷症折磨了5年多的时刻。这是归于他一个人的战役。

在关闭和焦虑中，张朝阳做了多少次设问与求解，咱们无从得知，但他终究仍是打破了自己的虚荣和胀大，达到了豁然的情况。2013年，张朝阳从头出山。他糅合了谦卑与进步，重拾了含义和职责，把搜狐重生列为了自己作业的重中之重。但是，他所面临的我国互联网商场早已白云苍狗今非昔比。

03

错位之战

从外部视角看，55岁的张朝阳，到现在为止，至少有过3个至为困难的人生时段：第一个是从美国回国创业做搜狐；第二个是自我迷失，堕入郁闷症旋涡，又凭仗自己的毅力爬了出来；第三个便是现在，搜狐能不能触底反弹，能弹多高，不客气地说，全在张朝阳。

已错失太多时机的搜狐，要想二次兴起谈何简单。

张朝阳早已不再放浪形骸，也不再闭关不出做山人，他极端勤勉地在给职工们一马当先，听说活成了个拼命三郎。2017年第四届国际互联网大会期间，他曾自曝作息时刻表，每天清晨4：30按时起床，一天只睡4个多小时，除掉必要的歇息和训练时刻，他简直都在作业。

张朝阳曾说，在清华读书的时分，每逢考欠好，他不是去游水，便是围着圆明园跑步，一跑便是5公里。这个对立焦虑的习气，他一向保留了下来。2018年，年过半百的他在首尔跑完20公里，隔天就能游水横渡汉江。他期望用这种方法证明，他和他的搜狐有足够多的耐力跟自己赛跑，可以持续向前走很远的路。

拼命作业和坚持耐力都很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无疑是搜狐是否行进在正确的方向上，以及是否在正确地干事。在张朝阳自我放逐和放飞的进程中，移动互联网如火如荼，搜狐与多个大风口擦肩而过，至于直播、交际、短视频等或深或浅的测验，实属后知后觉且无甚波涛，乃至一同手就注定稍纵即逝，由于这些领地，在他启航之前就现已被头部玩家们切分得差不多了。

以2019年6月上线的交际产品“狐友”APP正式版为例。张朝阳9月21日宣布一条新浪微博为他的狐友导流，“请到狐友来看我，这儿的景色不相同，相逢的人会再相逢，多少事，笑谈中”，并给出了链接。

这条微博的下面，不多的留言却代表着大都用户的实在主意：有人讥讽他发新浪微博被限了流；有人说他卖力推行也仅仅白费，由于没人用；还有人责问，“你现在为何需求这样？”

作为跟风之作的狐友，刚一呈现就被断定必死，现在则已与多闪、马桶MT、聊天宝、飞聊、绿地等相似，许多使用者实在的体会之后，纷繁抛弃。业界普遍以为，在微信和张小龙不出大情况的情况下，其他泛交际产品根本没有大成的或许。

张朝阳的热心被迎头浇了冷水。这触及的是判别力的问题。

重出江湖已6年的张朝阳，太巴望可以有一场大胜了。但他离前方太远，又站得太高，既难看清途径，又不行接地气，再加上些心有余力不足的成分——想干BAT的事干不了，比方涉入工业互联网，因而虽左奔右突，迄今仍不得其门而入。

张朝阳5月17日在搜狐科技5G论坛讲话说，5G基站密度极高，短波、高频率，而这些高达几千兆赫兹的毫米波，依据他的物理常识，对人体的损害是很大的。这一讲话敏捷发酵，形成惊惧之余，引起科学界一片质疑之声。当晚张朝阳发微博说，自己不是生物医学方面专家，仅仅看了些国外报导，“不要把我的观念太垂青”。

张朝阳还在尽力追逐，他所追逐潮流的姿势，时而会显得用力又蠢笨，就像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——他们都在自己的国际里奋勇向前，却打响了一场似乎与年代错位的战役。